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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絆 壹

這個話題是我從未去思考過的，由於一個邀請讓我不得不去思考我的羈絆到底是什麼，多年前日本年度的字【絆】，這個絆字代表人與人的情感連結，由於是在2011年年底選出的字格外的在人與人之間迴盪，絆，一邊是象徵繩子的糸，一邊則是不完整的代表半，此字用在哪都行人與物、人與人、物與物，此間我想過我的羈絆到底是什麼，除了我現在周圍的人與父母外，能影響到我的又是誰呢？我開始細數了一遍這些人物，哪位能出線代表我的絆呢？

     腦中不斷出現一個畫面，國中剛畢業時的畫面，天天走過的加油站一間醫院門口，當時到處播放的歌曲，夜半造訪的小吃攤巷口，我想到了原來是我的二舅，他也算是我第一個老師師傅，為何是他呢？我也說不上來不如就讓我藉由這篇文好好來回憶一下，二舅舅帶給我的影響。

   從小在鄉下的外婆家外甥輩的人數不算多十二位，扣除大表哥二表哥兩位年齡較大外，只要是假日表兄弟妹就會齊聚一堂大鬧外婆家，能玩的地方很多鄉下嘛！不外乎跑田埂抓魚捉迷藏一些戶外的遊樂場，累了就回到室內睡覺，當時三位舅舅皆未婚所以都會睡在他們諾大的床上，當然不包括二舅舅的房間，他的房間不大卻有著不可知的寶物似的吸引著我們這些甥輩的小男生，由於不開放又常常鎖著更是讓我們好奇到極點，一天下午已經玩累的我們睡在二舅房間隔壁，牆壁的上方是空的只要椅子一墊腳強對面的事物一覽無遺，當然禁不住好奇心，翻牆對這長腿的我哪會是難事，因為門是鎖著的只有翻牆一途，翻過牆後的我正像狗一般到處嗅著，好多畫好多看似藝術品的東西，讓我非常好奇的到處翻看，完全沒發現二舅已經進來了，眼神總是威嚴的他，這次更是不得了的得了，請原諒我已經不會形容了，就是會讓我怕死了的樣子，單手舉著門外示意我離開，這是我對二舅舅第一個印象『兇』。

當學徒的他住的離我跟大表哥家很近，偶而會來家裡坐坐，會畫一些卡通圖案來與我們交流嬉戲，自從那次之後我幾乎不敢接近他，一直到了國一的暑假，調皮亂跑的我被三舅舅盯上了，在遊說媽媽後把我帶往了二舅舅成立的裱畫工作室『陽明苑』書畫裝裱，我的工作很簡單，早上收拾自己的床接著到工作室吃早餐，十點一到回到睡覺的地方開燈「畫廊」開始營業，這個晚上師兄弟睡覺的地方早上是賣畫的展覽畫廊，我的一天就此開始，每天都有不少人來看畫，也有跟畫家約好的人過來與畫家閒聊，牆上掛的幾乎都是舅舅畫家朋友的畫，印象中二舅很少過來，除非有人找他才會應邀過來，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吃飯當中也很少講話，或說那個時間點他幾乎不在家裡吃飯，這樣的日子很快過完了暑假，接下來我只要有時間我就會跟好友們一起去台中並繞過去工作室『晃晃』，感覺自己很喜歡那個地方，所以一有空就晃過去工作室，可是我的心中還是很怕他，總是會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

先來談談二舅舅之所以會走上這個工作的緣由吧！

以下資料是由媽媽以及幾位阿姨（舅舅的姊姊們）告訴我們晚輩的。

二舅舅小時候行動不便無法走路，很多時候他是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外出的必須由姊姊們輪流揹著出門的，也因此無法與其他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當時由外公的二哥（二伯公）教他寫書法，寫著寫著到了唸小學已經在練草書了，別人連正楷都不會他已經在畫符了，作業本想當然都是草書，批示也毫不留情地被老師寫上『重寫』，這應該是他走上書畫裝裱的開始吧！

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給他的磨練吧，他可以正常走路了，頭腦好的他也是外公雜貨店的接班人選，可是他沒有意願執意要走不一樣的路，為此外公還找了不少人來勸二舅留下，最後就在：『挑大便也能變狀元』這句話劃下句點，二舅舅順利拜師學藝去了。

   

     就當國三畢業前夕同學們都為著畢業後的問題苦惱時，我的想當然而就是選擇去『陽明苑』工作，那時爸媽跟二舅怎麼談的我完全不知道，現在因為年代久遠他們也忘了，當然我更不可能現在直接問二舅，只知道他答應讓我去讀高中，就是幫我出學費讓我完成學業，不會唸書的我爸爸也供不起我唸私立的高中，二舅也沒有失言讓我選擇要唸的高中，當時台中的幾所私立高中的董事校長都與舅舅有些交情，要唸哪一所好像都沒問題，這種事我也不敢再問下去，現在更是不好意思問，順利進去唸書就好了問什麼問，就在所有的安排下我跟二師兄進了【私立大明中學】夜間部，董事長跟校長是兄弟跟舅舅是舊識，就連平面設計老師也是舅舅當兵時的同袍，『你舅舅特別交代我要嚴格的教你，別人考七十不用打你要打』，老師是舅舅的舊識是在考完試成績不理想被體罰了才知道，看來待遇不差呀！這麼多人罩你，可是我卻認為是不平等的待遇，當然好景不長一個學期過後我就休學了，原因現在完全想不起來，剩下的是，二師兄去上課我就在家裡被逼著【練書法】，舅舅的用心我怎會懂呢？就連握筆都要要求，可是二舅舅的握筆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是更為要求的懸空握筆，含胸挺背身體坐直的一筆一劃慢慢寫，可謂是修身養性，年輕的我怎可能受得住呢？沒兩下開始旁邊亂塗鴉起來了，加上當時表弟還小會一直來要我跟他玩，表妹更小還要我去幫忙搖搖籃，怎麼可能把字練好呀！

現在想起來果然都是理由！字沒練好也在我當兵時讓我自己懊惱不已，在一切人工的年代多一項才能就少一些操課的時間，如果會寫書法的話很多教案就可以寫到不用去操練體能，不用操練體能是所有當過兵的人最希望的，可是這些在現在回憶已經沒有意義了，就像現在我對學生的用心他們也不會懂的感覺（把自己想得很偉大似的）。

   還有一件讓我記憶非常深刻的事就是放假，怎麼樣才能放假呢？那就是把文章被玩才能放假，當時有人很愛寫『朱子治家格言』，很奇怪那陣子天天有，裱好了也不來拿天天掛在牆上，於是有天二舅心血來潮要我們師兄弟開始背習，開始我們都不想背，直到舅舅說「背不起來就別放假」，我們只好開始背頌，終於換來回家的機會。

可是外婆的耳根就不清淨了，每回回去總是禁不住的跟她老人家訴苦，舅媽也是我告狀的對象，當年我在幹嘛！

   有一年過年前，兩位師兄們都先行離開回家去，二舅就是不讓我先回家過年，他留下了我邊工作邊告訴我，當時的我不懂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回家過年後問了爸媽才了解真正的意思，他們興高采烈的，「阿舅的氣讓你來接」我懂了，可我高興不起來，我想畫圖不想只是裱畫裝框，這句話或許是我和舅舅裂痕的開端，開始我有些抗拒了，抗拒回去工作不想去見到舅舅。

迎來過年後的新學期，我目送二師兄去上課我沒事做，掄起筆開始塗鴉，舅舅有意無意走來動手改我的畫而且還改錯，最終索性叫我別畫了去練書法吧！終於發現我的叛逆期沒在爸媽身上發揮，舅舅成了受害者，一開始我還乖乖的練著練著，之後煩躁不安上來了「老子不幹」出現了，一些時日的累積壓力爆棚，我將我所有的行頭打包放上我的腳踏車，用力狂騎了兩小時回到老家，

已經接到通知的爸媽一見到我沒有生氣，吃完飯洗完澡用20分鐘送我回去，媽媽被舅舅罵了一起與爸爸北上去台中，路上媽說「你舅舅說別當我這是旅館要來就來說走就走」天啊三十多年過了我竟然沒忘，要不是要寫這篇我不會講的，當然見面舅舅也是沒好氣的，爸媽不斷的賠罪，不過我想也是演一齣讓我看的戲吧！這個怨我不會忘掉的，之後好戲要登場了。

爺爺與外公的差別就在外公住的很近而且德高望重，而且他是舅舅的老爹，嘿嘿嘿⋯

   正值發育的我吃的特別多，平時晚上跟兩跟師兄會到樓下巷口小吃攤宵夜一番再睡，也因為很晚了沒有消化就躺下睡覺就是這樣，師兄弟三人年紀差不多其實習慣也差不了，有一次還一起半夜三人一起彈起來「腳抽筋」雖痛卻互看對方大笑。

 一日天冷晚餐吃了火鍋留下了不少菜，舅媽知道我們的習慣，特別囑咐宵夜時要吃完剩下沒煮的，剩下的哪夠我們三個吃，廚房找了找胡亂一把吃光了火鍋料，隔天早上我無法起床，胃不聽話了痛到不行，兩個師兄已經在工作了，我是邊痛邊讓自己勉強站在工作桌邊配合著大家，但就是沒有平常表現的俐落，而且一邊動作一邊哎聲，這下惹惱舅舅了，突然停下手邊工作對著我大罵「男子漢不要那麼不中用，有病就去看病啊！哎什麼唉」這才得到允許讓我去看醫生，除了看醫生我還打電話跟媽媽提到這事，掛完電話很不情願的回到工作室。